天津听相声的好地方盘点。如今,不少北京人开始了一种新的时尚休闲方式——到天津听相声。现在工作压力颇大,我们平常难得一笑,一周紧张工作之后,周末去海河边,从心底大笑一场,抛开矜持,放下面具,**的放松一下紧张的心情。现在相声在天津异常*爆,平日晚场演出就座无虚席,到周末更是人流涌动,每次演出都要加座才行。本地人对相声更是热情,相声已经成为天津人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得一部分。
笑一笑,十年少
这次到天津听相声,很多去过的朋友都**一个地方——名流茶馆,这是改革开放后茶馆行业复苏以来,天津**家具有传统民俗特征和举办民间演出性质的茶馆,许多相声、曲艺名家对这里青睐有加,已故**马三立先生还亲笔题写了馆名。当天到了古文化街,提前买了票,在茶馆里转了转。茶馆青砖红柱龙纹顶,古朴与现代兼具,外墙上还有些相声名家来访的照片,上楼梯有个红色大水牌写着下午的戏曲和晚上的相声广告,挺有传统相声那种感觉。晚上提前过去,买点瓜子,拿壶热水,就准备开听。
*先是位打竹板的演员,叫李敬祥,行内挺有名的。竹板一响,热闹的观众席渐渐安静下来。对主段的印象不深了,但加演的一小段很逗笑,整个把历史人物的大事件张冠李戴,配上表情、手势和快板节奏,说的一本正经,底下已经笑开了锅,但这仅仅是开始。
(左:说相声,得先长的够相声;右:没错——佟有为,马树春,天津相声名家摄影:huaneg)
演出持续了三个小时,基本都是传统段子,但语言上不像电视里的那样正统,因为茶馆的更贴近生活,更草根,天津相声之所以*爆,和这个特点有很大关系。不过个别语句也真挺“贴近”生活,列位看官听的时候,有些信息过滤着点吧。这次演出里有两段原来在电视听过,即《八扇屏》和《口吐莲花》,《八扇屏》是源自一种屏风,共八面,每面有历史人物及相关诗词。在相声里则运用“贯口”的手法,由甲简明扼要地介绍画屏上某些历史人物的主要事迹后,揶揄乙无法与古人相比,而找出笑料,这里有大段*白,很考验演员功底。每段贯口中有褒有贬,如称楚**项羽,是有勇无谋的“浑人”;称三国时的张飞是“莽撞人”;称东吴大夫鲁肃是 “忠厚人”;称宋代开国皇帝赵匡胤的军师苗光义是“江湖人”;称三国时年少有为的周瑜、孔融和宋代的司马光、文彦博是“好小孩子”;称唐代的开国大将尉迟恭是“乡下人”;称辅佐周朝的姜子牙是“渔人”;称宋代岳飞的幕僚王佐是“苦人儿”。这些人物都来自脍炙人口的古典小说,也是评书艺人津津乐道的形象。
现在,相声演员表演《八扇屏》时,由于时间限制,一般只能从“浑人”、“莽撞人”、“苦人儿”、“小孩子”、“江湖人”这五种故事中,选择三种来演。原先听过杨少华老先生的,这次是老先生的长子杨威当捧哏说的,先借着对对子互相开涮,即逗哏出上联“风吹水面层层浪”,捧哏对下联“雨打沙滩万点坑”,“万点” 对了“层层”一字之差,让对方抓住把柄,狠涮一通,涮的时候,就用的“莽撞人”。要说这杨威先生从长相上和口才上和养老先生还颇有相似之处,不愧是父子,而逗哏的年轻演员功底也很好,*白念得铿锵有力,一老一少配的来劲。另一个段子《口吐莲花》,来自一种古老的魔术,号称请下诸神做法,喝一口水,吐出来,就能变成莲花。这***的部分就是捧哏拿自己的脑袋当锣。这段相声表演的近一半时间,当捧哏的都要跟着逗哏请神的咒语拿扇子敲自己的脑袋,还一边喊着“咣咣”的声音,这主要是俩人总故意表演的对不上号,这一来逗的得重新念,捧哏还得重新敲。当捧角的李金宽老先生拿着扇子真往自己的头上砸,嘴里念叨着咣咣的锣声,让人大笑不止的同时,也不禁想想,这么砸也够疼的,老艺术家挺敬业。
相声名家刘文步摄影:烟花
每个段子说完,演员还都会返场说一小段,小段往往比主段还搞笑,那天因为现场没出什么特别的情况,没能听着砸挂(也就是拿现场突发事件开涮,使观众注意力保持在舞台),不知道以后再想来听能不能赶上。就说刚才提到的两个老段子,原来电视里听的时候就笑得前仰后合,前些天在现场,笑成什么样我现在都忘了,只记着演出结束离场时时,肚子酸的弯了老长时间的腰没站起来,揉了一会儿才好。三个小时,不停的笑,等结束了,才发觉到,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。
万象归“哏”
相声界有个潜规则,只有在天津卫上历练过,通过了天津观众检验的艺人,才拥有闯江湖的资本。只要没在天津登台表演并获得过成功,就没资格吹牛。为什么?因为天津人平常说话就爱抖包袱,所以天津人对相声的要求高,如果你的相声还不如天津人平时的包袱好,台下就没有笑声,你的相声就“泥”了。天津人脑子快,思维广泛,联想丰富;天津人嘴慢,不仅语速慢而且频率低,隔半天蹦一句。脑子快加上嘴慢,说出的话跳跃性很大。就好像是在一栋高楼的天井里对话,这一句刚说完,他的思维已经围着天井转了一大圈到了楼上。很多相声名家都是出自天津,老的像穷不怕,马三立,侯宝林,刘宝瑞,现在的郭德纲,于谦,莫不如此。追溯原因,除了天津作为北方重要港口,汇聚四方文化的特点,从演出本身,还能看着出一些艺术本身的传承。当晚的演出,有个现象,那就是都是老人给新人捧。要说这捧哏的,是需要功底和经验的,哪该说,哪不该说,极讲分寸,没点积累是把握不了的。老演员的捧哏,对年轻演员的激励和带动作用,是显而易见的。天津的相声,也在这传承中不断发展着。
(听相声的年轻人,开怀大笑摄影:花语)
相声这种艺术要发展,不仅演员要传承,观众也要传承。刚才已经说了,如今一到周末,很多北京人都会自驾或坐城际列车去天津专门听相声,这其中占绝大多数的还都是年轻人,相声旺盛的生命力,在这里不言自明。而天津本地人对相声的痴迷那就不用说了,每个天津人心里,可以说都有一个相声腕儿,甚至有几段自己专属的相声,天津的年轻人很好的传承着嘴慢脑子快的特点,也**的传承着有趣的天津话。群众的根基,对任何艺术的发展传承来说,都是核心要素。
万象归哏,是行内对相声艺术的总结。京津两地别看离着这么近,相声又和两地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,但就像两地方言一样,京津的相声是大不相同的。北京人的名头是“侃”,要我说,北京人总那么种“正统”感,不太适合相声,更适合评书,京城“的哥”们的话匣子里,天南海北无所不知,很像说书的;相比之下,天津更适合相声。天津人的名头是“贫”,性子随意、热情。生活里的笑料,用天津话来个滔滔不绝,听着不笑才怪,这不是活脱脱的相声嘛。
在天津想听相声不难,收音机里大多数频道都放相声,甚至连股票台都放。天津电台的相声节目有好几档,播出的常常不是那些全国风行的所谓新相声,而大都是一些老段子,很多外埠人都没听过,乍一听后感觉甚是新奇,当即上瘾。夏天往老居平易近区遛一圈,马路牙子坐着的垂老爷身边摆个收音机,"口兹口兹啦啦"里传出的多是相声,即使是老段子,仍然不腻。在天津,随便坐在哪辆出租车里,都有可以或许随着电台听一路的相声。若是问司机大哥:一个段子听那么多次,不感觉腻啊?他们会笑着反诘你:"有嘛腻的!你听风行歌曲不也不腻吗?"相声就是天津人的流行歌。天津人似乎骨子里就有相声的基因,用天津一句老话,那就是“万象归哏”。
音乐有流行之说,歌手有过气之讲,相声却没有落伍之理。不用担心选不对曲目,不用害怕挑不准演员,不用恐惧被他人嘲笑没有品位。闲暇时光,花上几十元走进茶馆,品上一杯香茶,嗑上一碟瓜子,该叫好的时候叫好,该鼓掌的时候鼓掌,进进出出,热热闹闹,一下午、一晚上就这样傻傻地笑过去了。昔日乘惯了歌声的翅膀,今日就该搭下相声的列车。这一刻,可以放肆地笑,随意地闹,不用粉饰,无需遮掩,怎样都不觉夸张,如何都不显过分,没有人会冷眼嘲笑,没有什么要斤斤计较,这就是相声的世界,繁忙之后,我们是不是很憧憬这样的世界呢。